梁莫行一上车看到林寒川卧倒在一边，沈颂忙不迭地擦拭着茶杯，心里便有了数。

“茗烟，今个连夜赶路吧。”

帘子外的动静更加勤快了些。

“多谢殿下。”

沈颂面上带笑显得略微殷勤，甚至还亲自端着茶杯递给梁莫行。

“这杯能喝吧？”

梁莫行挑眉，一副不相信的语气，“你怎么想到给人迷晕了去？沈家就是如此算计都不避着女儿家。”

“虽说我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途中是有个叫林寒川的学子连中小三元名声鹊起，如今提早上京倒也说得通。

可那又怎么证明呢？”

沈颂摇头表示不敢，然后又开始喃喃自语。

“你不相信他？”

“非也，”

沈颂垂眸，盯着梁莫行放下的翠碧色茶杯，“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漫长的半晌过去，沈颂举起茶壶再度倒满两杯，其中一杯伸手递了过去。

“我沈颂胁恩图报，我又何提信任。”

说着，又开始攥紧自己的右手。

“难言之隐，人之常情。”

梁莫行气声说道，眼神中满是晦涩。

天光渐暗，马车里未点烛火，俩人无话，只是静静地喝茶，一杯接一杯。

沈颂心中仍旧很乱，自从林寒川无意间说漏嘴，她就知道谒金门今朝的局势与上辈子没有任何不同，两次战败的军报入京，虽这辈子因方怀弈主动请缨京中言语才得以控制，自己的婚事也未按照上辈子走，如今更是大着胆子出京，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改变父兄战死的局面。

那一位的心思昭然若揭，面子上放纵老梁王子在京为质期间花天酒地，实则巴不得养坏，等老梁王薨逝，不得不让纨绔子继承，如此还不满意，在离京途中悄摸地出手让其回不来，至于什么辎重粮草，他根本不在意，因为这仗必输无疑。

她如今保证梁王活着抵达，让梁莫行自己思考究竟是谁要来害他，自己也可以顺藤摸瓜，看看究竟是谁要让父兄死，让这十万大军死。

梁莫行看着茗烟送进来摆在案上的烛火，瞥眼间看到沈颂侧目的目光，只是短短一眼，他忽然觉得寒战，好像她在透过他看些什么。

“令角...”

“恩？”

沈颂怏然回过神来。

“你说，我不回去了，怎么样。”

梁莫行避开沈颂的眼神，低头声音沉闷，他已经与在京城里只知道花天酒地的那个梁王有所不同，一切都在慢慢改变。

沈颂一滞，没有说话。

“就当我也死了，死在了前往谒金门的路上。

我想，我们短短十数日的相处，也足够知道对方的脾气，没有什么是如今关头不能直说的。”

梁莫行面容上浮上一些慌乱，但话中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