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鸦非语。

鸦非语背对着留影石，容貌并没有被照出来，因此没人看得见他脸上的神色。

起初鸦非语似乎是对着门上的花纹研究着什么，过了一阵子，他像是恍然明白了其中关窍，缓缓后退了两步，对着一旁招了招手。

他对着什么招手？众人心底冒出了同样的困惑，但很快，他们的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画面之中，竟隐隐浮现出淡淡的黑色雾气。

“这是魔气？！”

有人控制不住地惊呼。

雾气渐浓，慢慢的，便好似粘稠得要化不开了般。

魔气在他身侧徘徊，忽然一团极其浓郁的魔气飘了过来，鸦非语侧头望过去，他大半容貌被魔气遮挡，只看得见那弧度优秀的下巴与微挑的唇角。

那魔气之中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都是些残肢断臂！

“这……”

“天雪仙尊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些尸体，莫非都是——”

鸦非语薄唇微启，那泠泠音色透过留影石，流淌在议事殿中。

“这些血，应当够用了。”

下一瞬，魔气骤然涌动，那裹挟着众多断肢的魔气鼓动了几下，便榨出浓黑的血来，滴落在地面。

那扇门上的花纹忽地亮了一下，随后便自动开启，留出一人可过的缝隙。

鸦非语满意地步入其中，魔气紧随在他的身后。

留影石仅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

“季宗主，看了这些，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澹台无双不紧不慢地问，那双优越的五官写满了戏谑之意。

“自己一直以来包庇的长老，居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呢。”

“季宗主，感觉如何？”

自始至终，季蓬德都沉着一张脸，他坐在高台之上，一动不动得好似那石制的雕像。

议事殿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季蓬德将唇抿成一道细细的直线，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几乎要掐出裂缝来。

许久，他忽地呼出一口气，其中似乎包含了众多难言的情绪，千言万语汇聚在一起，最终，只憋出一句话。

“传令下去，通缉鸦非语，在本座还未从他口中问出事情的具体经过之前，他仍然还是我清涟仙宗的人。”

面对明里暗里的各种目光，季蓬德亦然选择了相信自己多年的老友。

凭借他对鸦非语的了解，他相信鸦非语不会莫名其妙堕入魔道，这其中定然会有什么原因，哪怕鸦非语真的如同这个留影石之中所描绘的那般恶劣，他也绝对不会姑息这样的罪恶在眼前滋长。

只是……终究还是有些许不甘。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留影石之上。

澹台无双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慢条斯理地将留影石给收了起来，他抿唇，却偏偏勾勒出一个说不出是纯真还是恶劣的笑容。

“留影石可不会骗人啊，季宗主。”

“希望您，不会再一次选择包庇这位……峰主。”

——

“大姨，来两斤鸡肉！”

“哟，小伙子，还是你呀？”

远在天边的一个人间村落，这里正沐浴在日光之下，与议事殿的凝重比起来，这里似乎洋溢着某种鲜活的气息，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身旁穿过，那戴着斗笠的玄衣青年友好地笑了笑，手中提着个袋子，沉甸甸地装了不少食材。

他稍微挪了挪斗笠，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扯了扯唇角，笑道：“大姨家的肉可新鲜了，内人最近身体不太好，多买点，做碗鸡汤给他补一补。”

“哎呀，原来是给家里的婆娘做饭嘞，真是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