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还用你说？」

没错，他不讨厌波特，不再是。

这就是全部的事实了。

拒绝对此进行深入思考，西弗勒斯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身旁同事的阵阵揶揄，转而思索起那些关于治疗研究的事。

七月九日，星期四。

时间来到西弗勒斯·斯内普苏醒并确认失明的第十三天，整件事依旧像是在原地打转。

无论是那些中世纪典籍的研究进度（哈利已经诵读起了另一套书），还是庞弗雷夫人那边的消息（她不停查阅着历史上的各种病例），抑或是邓布利多的画像（他们的新校长与其交谈了许久），似乎都对眼前的现状一筹莫展。

就一名非先天失明者而言，这个男人已经表现得足够情绪稳定——哈利曾一度如此认为。

至少，在他们相处过程中，斯内普似乎仍然是原来的那个斯内普甚至比原来的更好了。

他们能够一起待着干点什么而不吵起来，甚至还日夜共处一室了这么多天，还没有一方想率先在对方食物里下毒。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风波，但哈利仍乐观地认为，一切都会持续往好的方向发展。

或许是平静的假象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维持得太久，年轻的救世主几乎都要忘了，那些曾引起他关注的，魔药大师愈发频繁的沉默时刻。

打破假象的契机来得相当突然。

这天下午，在西弗勒斯有些恼怒地打断哈利的诵读，换了又一套典籍后，他们突然有了新发现。

「停——倒回去，再读一次刚才的段落。

」耳尖地捕捉到了某个的关键处，这下西弗勒斯彻底来了精神。

「噢，好的我看看，‘有关盲人艾伯特一夕之间重见光明的这段经历，曾在《稀奇古怪的魔法呓语》里记载，然而，十五世纪初的那些最具声望的巫师们对此观点始终不一，他们当中有些人认为这纯粹是麻瓜中那类江湖术士的骗术，其他一些则认为这个走运的家伙遇到的是一名恰巧路过的，隐居在普罗旺斯乡村的，精通（至少）包含魔药学及草药学的强大巫师’」

终于，二周以来的努力总算换得了一条看似有用的线索，再也无法按捺激动之情，西弗勒斯站了起来。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霍格沃茨就有这本书。

」

他对此有七成把握。

毕竟已经在这所学校待了二十七个年头，图书馆里有什么馆藏，早已被他翻了个遍，那些有价值的着作他全记得一清二楚。

虽然《稀奇古怪的魔法呓语》并不归属其中，但也因为它的内容如书名一般奇特，给出于好奇翻阅过的西弗勒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本相当厚重的书籍收录着不同世纪的魔法界轶闻，但不知是收录者的精神状态有异，又或者刻意为之，书中八成语句都可归结为大量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呓语——书名可以说是相当诚实地反映了主要内容。

虽然有学者总结出了一定规律，着书提供索引，好让有兴趣者能参照着勉强读懂，但年轻时的西弗勒斯实在有太多知识要汲取，并未打算将课外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传说上；工作后的他又有太多学生论文要批阅，接收胡言乱语的额度随便都能从中被迫饱和。

谁能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会如此渴求于立即——即便只能假波特之手——好好翻阅这本书呢？

「什么书？我马上去借。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现了什么，但哈利能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振奋之情。

他立刻将厚重的书从双腿挪开，保持着当前翻开的页数，小心地将它搁到茶几上，翻身离开了柔软的沙发——石砖地实在太冰冷了，在他的个人偏好下，这项工作的专属场所早早就换到了魔药学办公室的沙发区。

在他的连串动作间，西弗勒斯早已从墨水瓶中招来了羽毛笔，摸索着羊皮纸的边缘，在中央写下了书名。

想了想，他又写下了一个名字。

「这个人有本相关着作，书名会提到《稀奇古怪的魔法呓语》」西弗勒斯尽可能耐着性子，仔细地嘱咐着。

「我知道，把这两本书都带回来，对吗？」哈利高高兴兴地确认道。

在获得魔药大师的肯定答复后，这名年轻人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西弗勒斯简直一刻都无法多等，他几乎想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若不是考虑到当前的行动不便局面——

于是他改为尝试着练习，练习在这熟悉的环境中，凭借着一己之力独立行走。

一开始并不太顺利，他撞上了沙发边角，又险些跌撞到自己的书架上，但经过反复地伸手触碰及摸索，他成功地来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