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对突如其来的哭泣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轻拍起楚寻笛的后背，安抚缩在怀里的高大alpha，一瞬间，赵依甚至真的幻想自己是一位母亲。

楚寻笛暂时停下哭泣时，赵依摸着黑给她拿来了水和湿巾。

楚寻笛带着歉意打开手边的床头灯，接过。

“很难受吗？”

赵依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

“好多了……谢谢依依。”

楚寻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声音依旧喑哑。

“寻笛饿了吗？我……我去帮寻笛做点东西吃好不好？”

赵依有点不知所措地关心着。

“把你的衣服都哭湿了……”

楚寻笛带着歉意，指尖抚过赵依肩头和袖口的深色。

“没事……”

楚寻笛又拉了拉赵依的手，执意让赵依躺回她身旁。

沉默良久，楚寻笛又喝了一口水，暖黄的灯光下，低哑的声音里，赵依听到楚寻笛的十九年。

赵依听她讲过早破碎的家，讲空荡荡的房子，讲严厉又尽责的钢琴老师，讲啰嗦但善良的阿姨；讲被人嘲笑的小学，被人排挤的初中，孑孓独行的高中，功亏一篑的高考；讲监视，猜忌，恐慌，掩饰；讲音乐，逃离，躲藏。

“所以我跑出来了，不管怎样，我就是想离我父亲远一点——是不是很没良心？不管怎样，他都算养育了我，但我就是要逃，就算会被抓住，但我就是要逃。”

楚寻笛苦笑。

“刚刚的梦，我梦到我又回到了高考考场，头好晕，写不出东西。

依依能想象吗？原本计划好的逃跑，失败了，是因为预料之外的事。”

楚寻笛把放在床头桌上的半杯水喝完，倚到赵依身上，“幸好你叫醒了我，幸好还有你……”

赵依第一次觉得语言这么无力，自己一切安慰、一切的话，好像都是对楚寻笛的炫耀。

但她不能不将自己和盘托出，如果楚寻笛已经将自己剖析，那赵依如何能不让自己赤裸？只是自己这些小打小闹似的自卑、冲突和烦恼，和楚寻笛比起来不值一提，她的痛苦遂显得普通，她的烦恼遂显得廉价。

房间重归于安静，赵依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依依……这么不容易……”

楚寻笛喉咙滞涩。

赵依说不出话，摇了摇头，这些琐碎的、无谓的烦恼和你经历的比起来微不足道。

“不要……不要否定自己吃过的苦……”

楚寻笛捧住赵依的脸，不再让她摇头。

太火热和湿润的唇贴上来，嘴角还存留着一点泪水的咸苦，这个夜晚的两人或许都太过温柔，连似乎亲吻要询问和谦让，混合着，吞咽着，对方的眼泪和津液。

赵依微微睁开眼，看到楚寻笛颧骨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伤口周围还有轻微的淤青。

手虚虚地对着这创伤，心里一阵阵紧缩地疼痛。

“这伤，是不是寻笛那个……”

楚寻笛抓住赵依的手放到伤口上，吓得赵依连忙想要收手，但还是摸到了，坚硬的创疤，柔软的皮肤。

“虽然没躲过他的皮带，但是我还是从家里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