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海鲛珠在他抽手那一刻顺势落入水池，又绽出耀目无比的紫光。

金紫交相辉映，这一个小池子漂亮得不像话。

但迴渊目光根本无暇顾及此处。

他只能看见指尖抽离拉出的一条银丝。

银丝既断，垂挂在晋琅唇边。

少年喉头滚动，似乎咽下了什么，眼角弥出餍足之色。

时过半晌，少年又忽然回过神般，紧张惶然地望着迴渊。

正人君子迴渊天尊起身上岸，将手蜷回袖中。

稍一震袖，身上衣物便干透了。

他背对晋琅，后者看不清尊者是什么神情，惶惶不安地等待师尊指责，可迴渊却一句话都不曾多言。

一拂袖，驾风离去。

迴渊的身影消失于须臾之间，水中人鱼目送他远去，脸上的仓皇无措化去，凝出一丝得逞的笑弧。

不甚明显。

那头穿云越岭，迴渊来到涟绮峰之巅，直驱而入。

梨花树下，白发青衫，一壶茗茶氤氲。

山钶真人从不以享乐为耻，上好的茶，上好的糕点，上好的衣物，想吃就吃，想穿就穿，活得恣意逍遥。

与那个克己复礼的冰雕师弟可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例子。

也正是少了迴渊这股子自律的蛮力和冲劲儿，他才会停在大乘前期迟迟没有动静。

却也足矣。

迴渊还未入院，山钶自顾自的斟上一杯，拉长了声音，缓缓叹道：“这往后啊，躲懒的名头该落在天尊头上才是，我是自愧不如咯。”

迴渊在他面前坐下，又惹来一句阴阳怪气。

“天尊好耐性，整整歇了七日七夜，可真潇洒啊。”

“……”

他抿茶：“这尾小鲛人真是金贵，竟叫迴渊天尊守他七日。

也罢，谁叫这是天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小徒弟呢？”

迴渊神色淡然，仍如冰雕，一动不动。

“真没意思。”

山钶真人放下茶盏，“别在这给我端那副天尊的架子，有话直说。”

迴渊亦不废话，他道：“据我所知，鲛人难化人足，除非是元婴中期以上的修士。”

“……”

山钶真人托茶碗的手顿了顿，似笑非笑道，“你那小徒弟就这么大的蛊性？竟叫你绝口不提毁了蛮窟里的事。”

说到蛮窟里，迴渊眸光一沉。

山钶放下茶盏：“也好，至少你不会再被师尊困上五百年。”

“你当怨我。”

迴渊淡道。

“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