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

仙客来酒肆。

“又是除夕咯……”

小六将客人吃剩的酱牛肉包好，晃了晃桌上的酒坛：“嘿呦，还剩半坛仙人醉。

老乞丐有口福咯……”

来福刚洗完碗碟，从后厨里拿了两个馒头：“又去给老乞丐送饭啊？”

小六将酱牛肉塞进怀里，找了张油纸给酒坛封了口：“对。”

“每次都听你说那老乞丐故事讲的不比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差，我这还有俩馒头，你带着我一起去呗。”

小六接过来福手里的馒头：“还热乎着呢。

行，你跟我一起去吧。”

“得嘞。

外头又下雪了，我拿把伞咱俩撑着。”

来福走到杂物间，翻出一把落了灰的油纸伞：“还真有。”

小六探了半颗脑袋进来：“怎么说？”

来福撩起衣角擦了擦伞柄的灰：“屠老厨走的时候见雪下得大了，就拿走了我拿把破伞。

他说自己早些年在杂物间放了一把油纸伞，让我找找。

这把伞可比我那把好多咯。”

小六笑了笑：“屠老厨手艺好，赚的比我们多，用的伞好也正常。”

“是嘞。”

来福锁上门，看了一眼外头的雪：“明天又会有一群小孩儿来门口打雪仗咯……”

小六站在檐下，等他撑好伞后钻进去：“咱快些走，晚了馒头该冷了。”

来福瞅了一眼他提着酒坛的手，胸口鼓鼓囊囊的，馒头在那儿塞着。

“馒头塞我怀里吧，领口敞那么大，等咱俩到了你都冻成冰块儿了。”

小六咯咯笑了两声，将怀里的馒头掏出来塞进来福衣襟里，顺便把自己冻红的手在他胸前捂了会儿。

“哥，你胸口真暖和。”

来福被他一句话撩红了耳朵：“别瞎叫。”

话是这么说，却也没阻止他在自己胸前暖手：“你说，那老乞丐今年多大了？”

小六摇了摇头：“不知道。

从我记事起他就在那儿了，应该有八十了吧？”

来福点了点头：“无儿无女，可怜嘞。”

小六抽出自己的手，抿着唇没说话。

来福意识到说错话，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小六已经撇开头不理他了。

他看了一眼小六小巧的耳朵，偏开头，安静了。

雪地里很安静，只剩下鞋子踩上去时发出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