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月中旬。

冬围之日如期而至。

一大清早，萧府外头就停着四辆马车。

前头两辆显得朱轮华毂，果然丞相府出品的绝非常品，上过蜡而有些铮亮的鸡翅木雕纹繁杂华丽，上头刻着滔滔江流，大气磅礴，两侧青蓝色兰花纹布帘贵气逼人，将里头情景全然遮罩；而后头两辆看上去不如人家的正是当初宫宴从尚书府出发的那两辆，同样一辆稍显崭新，另一辆简陋不已。

萧百婳看着自己当初搭乘的那辆如今沦为专门装载行李以及下人的寒碜马车，差点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敢情当时把她当下人对待了。

难怪霉味如此浓重。

朝臣与女眷前行的路径不同，且朝臣的地位也高过于女眷，萧长启和萧寒自然是选择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

萧百婳不想跟萧迎夏以及余氏共乘，索性直接拉着萧千儿和萧乐瑶自觉地往第三辆走去。

然而，还没踏上车，就被萧长启叫住了。

几个女眷不约而同看向他。

萧长启从车窗探出头，命令道：“婳儿你三人到前面这辆来。”

萧百婳始料未及，跟着其他人愣在那儿。

余氏最先反应过来，赶忙出声回道：“老爷，这……那妾身与夏儿呢？”

萧长启古怪地看她一眼，理所当然道：“坐后方那辆不就得了。”

余氏似乎气被这一堵卡在了喉中，面红耳赤，声音都有些不稳，“老爷，妾身与夏儿行囊比其他人稍显多样，后头那辆恐怕容纳不下，不如让婳儿三人坐后头那辆吧。”

萧长启只觉莫名，“余氏，行囊第四辆还不够你们放？”

余氏：“……”

萧长启又道：“何况婳儿她们有三人，坐第三辆显得拥挤，你与夏儿让一下又如何？”

余氏不甘地磨了磨牙，却也什么都不敢说，只得气愤地拽着萧迎夏往后头那辆走去。

萧百婳没想到萧长启这么厚道，窃喜了下，让两位妹妹先上车，而自己转头从杏儿那里扒拉一个食盒，里头放着事前做好为解馋的糕点。

她递给了萧长启，“路程漫漫，爹爹与哥哥莫要饿肚子了。”

萧长启甚是欣慰她的懂事。

-

萧百婳坐进马车后，才发现这与之前搭的那辆有着云泥之别，车厢木板上铺着软厚的垫子，正中间安置一个小茶几，几上有熏炉，淡淡香气萦绕四周，将几人的身子烘得暖呼呼。

为了跟上大部队，几人本就起了个早，如今被这么一暖，倒是有了些困意。

闲谈了没多久，就一个接着一个睡着了。

再次睁眼，几人已经能看见其他府同行的马车。

尚书官位虽高，但也终究与皇家隔了不少辆车，萧百婳掀起帘子，试图瞧见褚瑜的马车，可惜连个影子都勾不着。

她有些失落地放下帘子，转而继续跟车内几个人谈笑。

又不知过了多久。

整个大部队才抵达位于皇城东南向的围猎场地，出了京城，这儿四处只余早落了叶的树，远远瞧上去感觉萧瑟不已。

马车再怎么好，坐久了，总归还是会腰酸背疼，尤其是又得保持住原身的矜持，更是不能坐没坐像。

萧百婳艰难地搀着木板踩下地，终是不顾形象地伸了伸懒腰，却发现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像是适应良好，就连年纪最小的萧乐瑶也一副轻松的模样。

“……”

这难道就是古代名门之下的子女么！

腰板真好，军训教官看了都会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