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是冗长且沉闷的安静，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家入硝子察觉到了，但她并不想醒来，此刻的虚幻远比现实更令她沉溺。

就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亦或是常年活在黑暗里的人见到头顶落下来的一束光，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松手。

家入硝子倾听着他的心跳声，抱着男子窄腰的手不自觉用力。

羂索看着前方玻璃上的倒影，家入硝子的手在黑色浴袍的衬托下，苍白到几乎有些透明。

指节纤细，手腕骨突出，脆弱中又带着病态美感。

他静静地盯着，思绪在脑中运转了数圈，最后他终于给出了反应。

“你是想和我结婚，还是……夏、油、杰？”

羂索冷静地问着，只是在说起夏油杰名字时他下意识地加重了音调。

家入硝子轻飘飘地反问：“你觉得呢？”

当然是另一个人。

羂索眼眸渐渐晦涩，心底随之肆虐起一股子名为嫉妒的情绪。

杀意骤然浮现，可是想要杀的目标早在去年就已经死亡，而且还是在他的精心设计下死在五条悟的手中。

羂索突然想把一切的真相统统告诉家入硝子，想亲眼看到她崩溃仇恨的眼神，以至于在刀刃相对时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她。

种种卑劣的想法闪过，羂索张开嘴，可话刚到嘴边，他又根本说不出口。

也许是背后紧贴的娇躯太过于柔软，整颗心脏都在为这股子虚假的温暖加快跳动，他不舍得家入硝子身上的温度。

羂索一言不发地扯开腰间的手，转过身，眸光沉沉地盯着家入硝子。

“别发疯了。”

他说。

家入硝子愣了片刻，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又一次惹恼羂索然后顺毛的打算。

不过，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容忍度倒是提高了不少。

家入硝子默默想着，顶着羂索复杂的目光，她耸了下肩，笑吟吟地抬头冲他道：“结婚什么的，当然是我跟你开玩笑。”

还没说完，家入硝子又眨起眼，表情里则是写满了不会吧的惊诧。

“等等，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羂索：“。”

无端间便有点点失落涌上心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冷下脸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她的态度太过于温和。

都敢蹬鼻子上脸，跟他开起玩笑。

家入硝子见状，颇为识趣地勾住他的手指，一边走一边道：“很晚了，我们睡觉去吧。”

羂索缓步跟在后面，视线悄然落在她的背影。

比起睡衣，她身上的这件更像是情趣内衣。

奶白色的丝绸只堪堪包裹住了臀部，背沟浅浅，腰肢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伴着灯光的沐浴，她那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没有一处瑕疵，白到几乎晃眼。

羂索很不自在地侧过脸，硬生生压下想要把她弄哭的冲动。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羂索感受着手臂被家入硝子软软地抱着，鼻尖则是萦绕起她身上传来的脂粉味的玫瑰暗香。

香味并不过分甜腻，是雨后揉碎的缱绻气息，犹带着几分隐隐的勾人。

呼吸恍然乱了片刻，羂索看着天花板，面色平静地暗念起《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一是担心那群进入死灭回游的学生，二是学校工作里的忙碌，三是还要想办法处理上头的烂橘子们。

睡意在思考中上涌，家入硝子将脑袋凑近羂索，语气困倦地问：“不给我一个晚安吻么？”

温热的吐息落在羂索的脖颈，顿时便激起一片小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