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音一直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书上所说的天生反骨之人，自从被父母卖入燕春阁，姐姐为了救她被侮辱而死，她的心就一直被仇恨填满。

花妈妈的洗脑式教导没有改变她半分，她表面越是柔弱恭顺，心里深藏的忿恨和怨毒就越多。

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鸣霄的出现，大概她会想方设法依附于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用尽一切手段，杀了花妈妈为姐姐报仇。

可是这一切都没来得及发生，她轻轻松松报了仇，从一个心如死灰的孤女，变成绣坊顶级的绣娘。

她享受这样静谧祥和，可以让她独处的工作，也感激为她带来这一切的人。

莲音跪在地上，一脸坚定看着鸣霄：“我这一生都现在为止，全在燕春阁里度过，早就做好了老死在这的准备。

如今姑娘即将前赴边境，莲音自知无能，没有帮扶之力，唯愿守在此处，恭候姑娘归来。”

她的话像是一个开关，屋里的人接连跪下，齐声道：“我们也不走，一同恭候姑娘大胜归来。”

仇三娘等人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拿手帕擦擦眼角，又哭又笑：“这一个个的，看的我真是…”

她朝鸣霄挥了下手里的帕子，大声道：“潇姑娘，我也不想走啦。

都在这苍靖呆了半辈子，岁数渐长懒得挪窝。

老话不是讲落叶归根嘛，若是这城破了，我便与它一起，也省的以后去了别的地方，老了再往回折腾。”

她旁边的女子拽拽她的袖子，也笑笑：“这话说的在理，咱们姐妹一起，就是到了下面也是个伴。”

不过片刻功夫，一屋子的人竟全都要留下，鸣霄看着面前一张张坚定不疑的脸，垂下眼眸，最后只轻声说：“你们自己想好，三天后我派人护送全城百姓转移，你们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她不会这么轻易应承下来，人是一种复杂多变又容易感情用事的生物，这一秒或许会被气氛感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下一秒又会忽然改变主意，后悔自己匆忙做下的决定。

所以她不多言、不干涉，如果三天后她们还是选择如此，那……

保护几十人于她而言，也不算难。

☆

三

天后

城中大部分人已经成功转移，剩下的多是不忍远离故土的老人，和燕春阁最早一批的姑娘们，仇三娘等人昨日也搬进了燕春阁，以便于互相照料。

鸣霄身穿利落男装，头发高束站在阁外，身后甲一等人牵着马静候，面前玉竹边把包袱给她挂到马鞍上，边碎碎念：“边境风烈，你不要因为爱美就不肯多穿衣服。

还有，你是去打仗的，那些胭脂水粉用不上，我给你换成了防皲裂的猪油膏，你要记得早晚涂抹…”

他说着，注意到鸣霄因为听到“猪油膏”

三字，不满皱起的鼻子，没好气的在上面用力刮了一下，“听没听见我说话，你记得给我用，要不然到时候你那张宝贝脸蛋皴成麻土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鸣霄除了吃、玩，最宝贝的就是自己那张绝世容颜，作为自封的哥哥，玉竹太了解她的弱点了，一击即中，弄得鸣霄就算嫌弃猪油膏油腻，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应下。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眼看出发时间在即，玉竹眼带不舍的看着鸣霄，半晌后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再有两月你就要及髻了，等你回来…”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