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青临醒得很早。

他躺在床上恍惚了很久，悄悄往旁边的地铺看过去，发现伏翎还睡着。

之前几天沈青临醒来的时候伏翎都已经早起了，他一起来就能够看到穿戴整齐的伏翎，以及吃到刚做好的早膳，所以伏翎平日里到底是几时起的，对于沈青临来说一直是个迷。

昨晚他躺在床上，心里盘算了很久，决定今天给伏翎做一顿早膳赔罪，所以这一晚上他都留意着没有睡得太深，天一亮就醒来了。

伏翎的地铺紧挨着床沿，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带着些微暖意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向里蜷缩着，头枕在手臂上微微弓起身子，原本高大精瘦的身子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伏翎的眉头紧锁着，仿佛置身于漫长的梦境里一般。

沈青临从来没有仔细地见过他的睡颜，他坐在床上，双手靠着床头，安静地看着紧闭双眼的伏翎。

他看了很长的时间，长到太阳慢慢往上升，窗外小贩的吆喝声慢慢响起，将锅炉里的盖子掀开冒出氤氲热气。

也许是伏翎与身俱来的一种让人信任的感觉，沈青临时时刻刻都十分放心他，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些依赖。

而他却忘记了，伏翎现在也不过是个快十八岁，却事事都在为自己着想的晚辈。

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不久之前在楚敬门的那次拜师大典，他把所有的精力和目光全部都放在了羿辛身上，却忽视了伏翎这样一个存在。

当时他急着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对于这样一个徒弟也是爱要不要的态度。

收下伏翎，也不过是看他可怜，带着些对他的怜悯才勉强收归门下。

沈青临选择伏翎是恻隐之心，而伏翎选择沈青临，却是矢志不移地坚持。

他仔细看着熟睡的伏翎，不过短短数月，伏翎已经从最开始的那个少年慢慢地有了些成熟男子的影子，五官也比以前更加立体深邃，个子也逐渐与沈青临齐平。

沈青临慢慢凑近，伸出手来慢慢将伏翎紧皱的眉头抚平。

睡着之后的伏翎十分安静，从不乱动，沈青临记得之前一起同床共枕时，伏翎往往都是将床的大半部分让给沈青临，自己抵着墙睡一小部分。

见伏翎没有再紧皱着眉头，沈青临将手伸了回来。

刚准备起身，却见伏翎在睡梦中闷哼一声，薄唇轻启，微长的睫毛随着颤了颤。

沈青临心中大惊，以为他要醒转，却见他只是哼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他的双手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着什么，见状沈青临试探着将手又伸了过去，紧接着就被伏翎牢牢地抓住。

随后伏翎便喃喃地说着些什么，沈青临想要听清，刚凑过去伏翎又闭上了双唇，手里的力量也减轻了些。

见状，沈青临想起了伏翎刚开始来楚敬门的那个晚上，邪灵呼啸，厉鬼蚕食，伏翎一个人睡在离无间地狱最近的西院。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喃喃细语，双手探寻一般的乱抓着。

沈青临暗自叹了口气，伸着手让伏翎又握了一会儿。

见他又睡了过去才慢慢起身将外袍穿在身上，出了房门。

此时小二就刚好站在楼梯口，见沈青临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即想走又不敢走。

所幸现在沈青临无心其他。

见他站在门口便问道：“厨房在哪儿？”

“就在前面，”

小二一惊一乍地带着他往里走，一直到客栈的最里面，见沈青临一直不说话，便先开口问道：“仙君这是自己做早膳？”

沈青临应了一声，这里的厨房看上去比想象中的干净，里面几个膳夫还在翻炒锅里的饭菜。

“是之前那个仙君生病了吗？怎的是您来？”

小二好奇地问道。